反派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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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放学时闺蜜的妈妈来接她，顺便跟妈妈说了点事情。

 

她说闺蜜三模一过就已经被衡分预录了，具体是降分还是保送我也没问清楚。

 

妈妈很生气，回来骂了我说我不争气。

 

我想了想，想起来闺蜜三模考的时候兴奋地对我说身边的两位学霸都愿意给她抄卷子。

 

网课结束，我抱着遗憾回到了学校，也留下了一张满是遗憾的考卷。

 

可偏偏就有些不公平。高中的招生办们看了这次考试的成绩。

 

我把头埋进被窝里哭了一会突然想起。闺蜜这段日子每天都在自暴自弃，下课拉着我出去散心，跟我谈论她恶心的家庭氛围……

 

我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是不是在骗我啊？

 

我抱着想法给朋友发了疑问：“怎么会有人那么幸运啊，前几天还拉着我抱怨化学一道题也不会。”

 

朋友模棱两可告诉我：“你看那些嘴里说着不在乎不想赢无所谓的人。”

“谁不想呢？”

“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

“给自己留一份体面总比赤裸裸的输好。”

 

我敲敲键盘：“可能真的不是她的错。但我没办法不怪她。”

 

朋友笑笑：“明年说是要建几所普高，为了让初三的孩子们有学上。”

 

“今年没有，我们只有重点和职高。”

 

“邯郸本来就不公平。”

 

我放下手机擦掉眼泪，跟着爸妈一起去开车拿药。

 

在车上他们质问我。

 

小小的空间十分狭隘，无处可逃。

 

我情绪崩溃到边缘揪着头发大喊：“她抄了她就是抄了！明明就是她幸运！”

 

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我逐渐在她身后、在父母面前变成了张牙舞爪只会怪罪别人的怪物。

 

爸爸的手拍上了方向盘：“你也抄啊！摁着你的手不让你抄了吗！你怎么就不会抄啊？”

 

“人家抄是因为人家有本事。”

 

“你连抄都不会抄！”

 

我抓起校服衣领盖住脸庞，躲在车后座的角落里，指甲在胳膊上抓出一道道血丝。

 

根本逃无可逃。

 

崩溃过后就是连着眼睛的神经一抽一抽地阵痛，我把胳膊轻轻放在额头，碎发挡住眼睛。

 

爸爸又开口了，他叹口气说道：“以后你随便吧，想去哪去哪，不行就去给你找地方打工去……你爸我也是初中文凭这不现在也过得潇潇洒洒的啊……”

 

“我也不想给你那么多压力……”

 

他朝着我的领域步步靠近，我躲藏着向后靠去，他却说着像圣父一般的话语，到让疯狂挣扎的我看上去像个神经病。

 

半夜我回到家，开始搜索邯郸的各种职高和私立，没有普高，我们没有普高可以上，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抽了一下，我去搜索了自己想去的大学。

 

那些个亮丽的风景线，诺大的校园，让我向往的警察制服。

 

我不想放弃。

 

即使被人说是废物即使被人放弃，我也不想自我放弃。

 

我睡了过去。

 

第二天闺蜜回了我的消息，对她已经预录衡分的事一无所知。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不再想着让她去解释什么。

 

她却对我开了口。

 

“你知道你家在二外有关系的事吗？”

 

我一怔，回答她几个问号。

 

她继续说：“我妈跟我说。前些日子二外让咱俩去预录的时候你没去，就是因为你在二外有关系，不用去预录可以直接上……”

 

我捧着手机蒙圈了。

 

二外在年前跟我和我闺蜜分别去了电话，预录的话可以中考降十分的分数线以避免我们的失误。

 

那时的我还天大地大，觉得我非重点莫属，拒绝了二外的降分预录，为此妈妈也后悔了一阵子。

 

关于二外有关系这个无稽之谈，我只想笑。

 

闺蜜似乎对此深信不疑：“我妈说你不管中考考多少都能去，你不信的话去问问你妈妈……”

 

我当然不信。刚还要放弃我的父母怎么可能会有关系。

 

我什么也没解释，叹了口气对她说：“她们是不是……不想让咱俩过了。”

 

“是不是……想让咱俩掰啊？”

 

我眼泪一掉，想着两位大人的言论。或许她们才是张牙舞爪的人，对自己孩子的不满要强加在别人身上。

 

让我以为她在骗我，在逗我。让她以为我的努力其实根本用不着。

 

看别人难过抓狂，以消除自己的不满。

 

哦，恶心死了。

 

闺蜜说起自己这两天每天都在被骂醒被骂睡的经历，我口头应付着安慰她。实话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毕竟我还在冷暴力进行时。

 

她跟我说所羡慕我家人的冷暴力，而不是用难听的话去骂自己。

 

这我倒是理解，毕竟谁能想象会有父母把“废物”“败类”“婊、子”这种话放在一个十六岁孩子身上呢？

 

让我想起去年暑假我把她从鬼门关上拽回来的那一次。

 

我之前开玩笑对女朋友说我还是很适合当心理咨询师的。女朋友义正言辞地拒绝，说那样会接受很多负能量，其实不然。

 

我安慰人的时候，会举出比对方更狠的例子来，说出来就会让自己很痛快。

 

哦，又像之前说的那样，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我玩笑似的丢出更狠的例子：“你看。”

 

“之前骂我的奶奶，在我六年级时说要把我脱光了丢在大街上找几个男人cao 死我。”

 

“现在想想我只会笑了。”

 

“我初三了，你看，说要、操、死、我的人，现在可是无计可施呢。”

 

公众号翻到了好多好多因为网课没听后开学自、杀的案例，我拿去给闺蜜看，再附上几句话：“你看，小学生都自、杀了，咱们可还在呢。”

 

所以，要活下去。

 

闺蜜向我灌输着丧气，我一概拒绝掉，拿着药膏轻轻地往昨天割开的伤口处上药，末了再吹一下，凉丝丝的。

 

“我去写作业了。你要是还想骂骂咧咧四点找我吧。”

 

“我不会放弃的。”

 

“人民公安大学正向我招手呢。”

 

“谁甘心啊？”

 

.END.

2020、5、24

冼悸年